BUDA

【昏璧重华】（三十）“所以信我就好了”（啊～这甜美的爱情）

花无谢喜欢热闹的地方，连城璧向来知道，如今在这混乱的灯会街头，连城璧都只能瞧见花无谢的背影，晃来晃去，在不同的摊位流连忘返。

“拿的了吗？”连城璧神色无奈，从他手里接过糖葫芦煮杏仁荷叶鸡还有炒的香脆的花生米。

一水的零嘴儿。

“晚饭不肯吃，就是想吃这些？”连城璧盯着手里的零碎，困惑。

“这逛灯会的乐趣，一是吃，二是猜，三是放，四是赏，我还没吃够呢，就被你嫌弃上了？”花无谢扭头去瞅他。

“那都依你。”连城璧好笑，又道:“没嫌弃你，只是吃多了这些，嗓子难免不舒服。”

“是有点干。”花无谢眼珠子呼噜一转，突然转头在连城璧嘴上吧唧亲了一下！

连城璧猛地瞪大眼睛:“你……”说完他下意识看看周围。

“我刚才看过了，没人看你。”花无谢偷吻成功，暗戳戳地笑，像个藏食的小仓鼠。

“你真是。”连城璧无奈，往前走了一步，把手里的东西换到另一只手上，垂着的宽大的袖子凑过去，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勾住花无谢同样低垂的手腕，一点一点地，十指相扣。

花无谢一愣，猛地扭头看过来，连城璧却将手攥地更紧了。

“干嘛，还怕我走丢不成？”花无谢满心欢喜地贴着连城璧的掌心，隐秘地晃了晃。

“当然不是。”连城璧低声说道。

“那就是不想离开我？”花无谢得意地晃了晃牵在一起的手。

“嗯，不想离开你。”连城璧纵着他露出那些小得意来，眉眼间漾满温情。

花无谢脸皮又薄了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四处乱看，唯独不看连城璧。

暗淡的天色并没有冲淡灯会的热意，满街的各式各样的灯，陆续亮了，花无谢本被零食小摊收买的心不由自主地又被五光十色的灯景吸引了目光。

“城璧——你看！”突然花无谢拽着连城璧往一侧去，连城璧被他拽了一个踉跄，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条不知名的河，这河上放着几十上百盏莲花灯，几乎照亮了整条河水，那本该颜色暗淡的地方，如今也被衬地金光闪闪，整条河流仿佛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花无谢蹲下来，伸手捞了一捧水，又让它在指缝里流出去，笑道:“真好看。”

连城璧收回目光，静静地落在花无谢的侧脸上，河边点了几盏红色的灯笼，映着花无谢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像光找到了温柔的栖息地。

他认真地看着，心里却想，花无谢不就是他的光吗？想到这儿，他又有些脸热，垂眸不可抑制地，低低地笑了。

“我们也放一盏？”花无谢突然转头。

“我命人去准备。”连城璧起身，正要松开还牵着的花无谢的手，却被人勾着手指黏了上来:“你吩咐一声就好，何必还要过去？”

“只是拿两张纸来，愿望总是要写的。”连城璧耐心地递给他一张空白的纸条，花无谢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垂眸拿着碳条在上面写字。

连城璧被他推着转过身去，思虑片刻，随手写了几个字就折成方形拢进了袖子。

花无谢却写了很久，等纸张翻动的声音停了，连城璧才转过身去，瞧见花无谢攥着手心，一个角都不肯露出来。

“怎么？这么不想让我知道？”连城璧笑着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花无谢嘟囔着，神色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漆黑的天空拜了拜，这才道:“你呢？”

“我？”连城璧松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张叠好的纸条:“要不要看？”

“嗯……”花无谢犹豫了片刻，忍痛拒绝了此等诱惑:“不行，我不能看，放灯里，快点！否则我忍不住了！”

“好，那现在放。”连城璧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还有藏的更深的宠溺。

二人蹲下来，一起将纸条放进了莲花灯蜡烛芯旁边，又拢了拢纸做的花瓣，花无谢忧心道:“这行到半途，该烧了。”

“那就是这灯把我们的愿望传给上天了。”连城璧安慰道。

“你说的也对。”花无谢点点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漆黑天幕，被这莹莹灯光映着犹如白昼，热闹盛大，倒与这岸边格格不入。

“无谢？”连城璧看着发呆的花无谢，忍不住开口。

“嗯？”花无谢回神，下意识地转头，没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忧虑，旋即又笑开眉眼，没心没肺道:“城璧，什么事？”

“没什么，”连城璧摇摇头:“那边有猜谜的集市，过去看看？”

“好——”花无谢点点头，拉着连城璧的袖子转身，却又突然顿住了。

“怎么？”连城璧疑惑。

“我们拜天地吧！”花无谢突然对着岸边站好，认真地看着他。

“拜天地？”连城璧显然没有跟上花无谢的脑回路，被扯着往前好几步:“在哪儿？什么拜，拜什么……”

“拜天地。”花无谢语气执着，他拽着连城璧跪在岸边。

连城璧堪堪回神，猛地瞪大眼睛，无措道:“无谢……”

“我们自从，自从在一起之后，”花无谢最开始那点勇气突然就像破地麻袋一样，漏了，结结巴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拜堂？”

“当然愿意。”连城璧跪在他身边，目不斜视，可袖子里攥着的手却一直在抖，手臂上的青筋被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他低下头，眼尾悄悄瞥向花无谢，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可是高兴的情绪一层一层涌了上来，哪里顾得上再难过，“等我回去了，我们补一个更完整的好不好？”

花无谢没回答，只是挺直了腰背。

连城璧有些慌，于是伸手去攥住了花无谢的手，却发现对方手心满是热汗，他诧异地抬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有点紧张。”花无谢咽咽口水，往连城璧那边挪了挪。

连城璧反过来安慰他:“就是给老天爷看看我们，没事。”

“那我喊了——”花无谢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一拜天地——”

连城璧拉着他的手，两人对着亮光铺满，如银河缎带一般的光练珍重而郑重地磕下去——

花无谢磕地很实在，额头接触到粗糙的沙石，他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眼睛偷偷瞅过去，连城璧也在看他，藏在心底的那点小心思瞬间破土生芽变成了一朵散发喜悦芬芳的小太阳花，被这片冷漠暗淡的天色衬出了别样的情意。

他几乎压不住勾起的嘴角，两人同时起身，花无谢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颤着音:“二拜高堂！”

两人又是深深拜了下去——

花无谢起身，突然头顶一热，花无谢一怔，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哑着的笑。

连城璧不是轻轻揉了两下，大拇指轻轻磨蹭着他的额角，不轻不重地压了两下。

花无谢把他手抓下来紧紧攥着:“我们继续？”

“嗯。”连城璧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面对面:“夫妻对拜——”

花无谢和连城璧互相看着对方许久，带着同样的压抑不住的爱意深深拜了下去……

拜完之后二人迟迟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彼此，突然，花无谢噗嗤一笑，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连城璧:“真好。”

连城璧缓缓将手扣在花无谢的腰上，在他颈侧留下一个灼热的亲吻。

花无谢却突然把整个人埋进了他肩膀处的衣物里，蹭着柔软的锦缎，眼泪毫无预料地垮塌而下……

“无谢？”连城璧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没事，我就是我……太高兴了……”花无谢哽咽了，他松开抱连城璧的一只手，狠狠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随即更用力地勒着连城璧，手指痉挛着抓着他后背的衣服，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城璧整个心都空了，他不知所措地站着，目光愣愣地看着花无谢身后，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他茫然，却又心痛，无法疏解，也无法安慰。

“嘭——”一声，连城璧下意识地抬头，炫丽的烟花在沉沉的天幕之上像是破开一个洞，而从那洞口缓缓流泻的，却是连城璧陡生的不安……

“放烟花了？”花无谢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天上灿烂的颜色，开口便风马牛不相及:“城璧，你究竟许的什么愿望？”

“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连城璧被转移了心神。

“那花灯说不定已经被烧破了，”花无谢胡说八道:“愿望已经传上去了，可以说了。”

“你是什么？”连城璧反问。

“我？希望，永远不和你分开吧，也不知道老天爷有没有听见。”花无谢嘟囔着，话尾还带着未尽的哭腔。

“我许的愿望，是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连城璧轻轻回答。

花无谢不吃他这套，瞪了他一眼。

连城璧抬手擦着他下巴的泪珠，和眼尾的湿红:“所以信我就好了，不必去求上天，你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